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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墨刀抗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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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子一邊扭頭一邊閃身讓路這很出方塵子意料之外在崆峒派中自視奇高的方知子居然會主動給人讓路。

方知子看不清來人的面孔,因為對方的頭和臉幾乎全都埋在一項極大的竹笠之下,身穿一襲極為簡樸的狼皮衣褲給人的感覺是那般怪異,但這人渾身卻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不為之心顫的寒意,似乎他本身就是一塊冰,一塊玄冰,讓人無法親近,無法接受的死物。

但誰都知道,這人絕對不是死物,因為他仍在動,能夠動的人自然不是死物。

這人不僅能夠動,而且走路的步子還極大,一步幾乎可以跨過別人三步的距離,但他卻沒有一點勉強似乎這是一種極為自然的步子。的確,他的步子,配合著身形顯得十分自然而貼切只是他給人的感覺太過陰冷冷得讓人有些無法接受。

這人自方塵子身邊走過,方塵子竟意外地看到一簇極濃的胡須,如剛針般堅挺的豎立在下巴上他更看到這人耳朵上鑲著一點亮晶晶的飾物,幽幽的綠光讓人為之側目。

一個男人戴著女人的東西使得方塵子感到驚奇不已,只是他仍未看清竹笠之下的面貌。

看清這個人面目的,惟有爾朱覆古,因為此刻爾朱覆古坐在地上,他擡頭仰視,自然能夠看清對方的臉目。

這是一張十分粗獷,線條極為剛性的臉,青須黑面,卻有一雙深邃得讓人難以揣度的眼睛,爾朱覆古還看見了那點閃著幽光的飾物——耳環!只是耳環顏色太過碧綠,反而顯得有些陰森,且穿在這麽一個男人左耳之上,就有些不倫不類了。

那人徑直行到煉心石之前,但卻並沒有直行過去,而且折身向一旁的山峰上行去,他要繞過煉心石自煉心石的旁邊插過。

“站住!”那白發白須老者怒叱道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來人冰涼刺骨的寒意。

說實在的,見過如此不可揣度之人的人並不多,在場的所有人都未曾想過,一個人竟然可以像一塊玄冰般散發出如此凜冽的寒意。

那神秘人並沒有止步煉心石雖然高大,卻並不能阻住整條山道至少仍有一條可容兩個人穿越的通道。

那老者大怒,如幻影般自煉心石上撲下,雙拳狂轟而出。

“轟轟!”兩聲強烈的爆響,神秘人如鴻毛般飄退,冉冉落地,不揚半點塵土動作之瀟灑利落的確讓人嘆為觀止。

那老者也飄落煉心石,如一棵巨松般立於煉心石之前,臉上顯出一絲訝異之色。

“你要於什麽?”那神秘人似乎剛從夢中醒來般,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圍觀的眾人禁不住都大笑起來,似乎是對那老者進行一種報覆的嘲笑。

老者心中大怒,他還沒有遇到過這般對手,居然在受了他一記無情攻擊之後,還好整以暇地問他要幹什麽。

老者一時也的確答不上要幹什麽,他被對方冷靜得讓人有些心驚的話語給怔住了。

“難道你不知道老夫定下的規矩嗎?”那老者吸了口氣,冷漠地問道。

“你定的規矩關我什麽事?”神秘人依然是那麽冷靜。

爾未覆古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笑容,那些窩了一肚子氣的人也都拍手稱快,附和道:“是呀,你定的規矩關我們屁事……”

“可是老夫的規矩關這條路的事,誰要是想從這裏通過,就必須遵照老夫所定的規矩!”

那老者蠻橫地道。

“這條路是屬於你的?”神秘人冷聲問道。

“可以這麽說!”老者毫不退讓地道。

“既然這樣,那請你將這條路搬回家,因為我的路被你這條路擋住了。”神秘人說話更有趣,也更怪,只逗得一旁的人哄然大笑不已。

方塵子和萬知子也禁不住笑出聲來。

“是呀,這條路是你的,那你搬回家嘛,我們還要走自己的路呢……”眾人嘩然而呼道。

那老者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冷冷地道:“你一定要和老夫過不去嗎?”

“我只和與我過不去的人過不去。”神秘人不緊不慢地道,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只讓旁人大感痛快。

“說得好,說得好……”被攔住的江湖人士都對這擋路老頭極為反感,自然全都與神秘人站在同一陣線上,只差沒有與他聯手幹掉這可惡的老頭,不過,他們都不知道神秘人的實力,也不敢太過得罪這老頭,免得待會兒惹禍上身可就不好玩了。但是,他們躲在人群中起哄的本事還是有的。

那老者眸子中射出兩道比刀還要鋒利的神芒,但他卻看不清神秘人的模樣。

睜開眼睛的老者似乎變得有些狂,更略帶幾絲魔意不可否認,這老者的眼睛很有神,甚至可以讓人著迷。

他一直都不願睜開眼睛,可是面對這樣一個高深莫測的對手時,他不得不睜開眼睛,抑或他真的動了殺機。

神秘人立如淵亭,更像是周身裹了一層玄冰。他不動的時候,竟然感覺不到他生機的存在。“他只是個死人。”有人這麽想著。

一個死了的活人絕對沒有一個活著的死人可怕,死與活本身就是矛盾的極端,如果將這兩種極端結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個迷一個無法解開的謎。

生死,正是人類水遠都無法突破的大限,突破了這個大限也就不再是人,而是神!一心求道的人不少,但得道者古往今來也不過數人而已、當然在江湖中也流傳著那些突破生死大限而得道飛升的故事,但那已經成了一個神話一個讓人向往的神話,而眼前的人並不是!

眼前的神秘人只是一個讓人害怕的謎他不是神也許他是個魔!

真正得道之人不多但真正成魔之人也不是沒有。魔,是另一種不滅的形式,那就是活著的死人!

活著的死人即為魔,死了的活人當然就是鬼。

眼前的神秘人,是魔嗎?沒有人知道,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即使他不是魔,也定是個可怕的人,一個讓那老者心頭蒙上一層陰影的人。

“你叫什麽名字?”神秘人突然開口向老者問道,卻是一句令人意外的話。

“你可以去問閻王!”那老者雙掌緩緩擡起。

四周的風在動,當然,風如果不動也就不叫風了只是這一刻風動得極快極猛。

“你一定要阻止我上玉皇頂?”神秘人又說了一句。

“老夫不想阻止任何人上玉皇頂,老夫只是要維護所定的規矩!”那老者的話似乎有些強詞奪理,任何人都聽得出來。

“你定下這個規矩或許是一種錯誤!”神秘人淡然而自信地道。

“老夫不管它是不是一種錯誤,只知必須堅守自己的承諾!”那老者毫不退讓地道。

“有個性,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如此倔強你可知這樣做對你自身沒有任何好處?”

“有些人偏偏不喜歡做對自身有好處的事情!”那老者笑了笑,竟似對自己的所做極為滿意。

神秘人搖了搖頭,聲音依然冷極地道:“那你就為此付出一些代價吧!”

風湧動得越來越快,山頭的風本來就極大,此刻更甚!夾道另一頭的風也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動著在山道間“嗚嗚”作響。

森寒的殺意更在山峰間激蕩,攝人心魄的風聲夾著陣陣松濤,倒有著一種極為美妙的旋律,只是殺意太濃。

方塵子和方知子心中暗驚,這兩人尚未交手,其氣機的牽動已達到這種程度,如果兩人一旦正面交手的話,那豈非更為可怕?

那老者似乎在無限吸納天地間的力量,臉色也越來越詭異。

風起雲湧,淡淡的霧氣隨著激流的風牽扯而至竟向那老者的手心匯聚。

眾人在此刻才看到那老者的手,那是一雙肌膚十分粗糙、十指就像一根根棒杵般又短又粗的手。

沒有人會不知道老者那粗短之手的可怕,這點是勿庸置疑的。一個修練手上功夫的人,其手指和掌紋絕對不一樣,正如劍手的手修長而白皙,刀手的手寬厚而蒼白一樣。

手,是任何武學的基礎,也是每個武人最珍愛和呵護之處、當然,也有一些人能夠達到反樸歸真的境界,其雙手再也看不出個性但卻是極盡完美的。那樣的手甚至比腦子更靈活,任何兵刃都可成為它的奴隸只是那種手少之又少,其價值也是無法估量的。

當年,武帝蕭衍便開出天價,天下正邪各道中人誰要是能夠斬下蔡傷的手,他願意以十萬兩白銀加上五千兩黃金相買,更對此人及其後代加官進爵、只是一直都沒有人辦到,就因為蔡傷的手太過可怕、那一段時間。整個天下十分轟動,只是後來蔡傷失蹤了,這條購買訊信也便不再有效。可那畢竟可算是江湖佳談證明了一個高手的價值自此之後沒有一個人的手能賣到蔡傷那個價,即使爾朱榮也無法打破此記錄!

此時的夾道上,那老者的手的確很特別,正因為特別,才會顯得可伯。但神秘人並沒有動,他似乎不覺得危險的存在,抑或是他對搏殺已經太過麻木,對生死毫不在意了。

沒有人知道神秘人在想些什麽他在想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能夠抗拒這個也同樣來歷不明的老者的攻擊。

其實,所有人的擔心全都是多餘的,因為無論神秘人能否抵擋那老者瘋狂的一擊,這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一個無人能夠解開的戰局!

風突停!突兀得像是轉入了另一層空間。

風停,是因為有人出手了,是那個老頭!那個自稱是東岳聖帝之仆的老頭終於出手了,他似乎無法忍受神秘人如死一般的寂靜。

靜,有時候是一種壓力,一種讓人心頭發毛的壓力、在死寂的靜謐之中,讓人很容易產生幻想事物的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只是對事物本身所產生的幻想。所以,在禪定之時,最容易因為魔障而走火入魔,死寂的靜,完全是對心理上的一種攻擊。

當然,這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感受到的神秘人的對手是老者,因此,那種無形的壓抑只有那老者才可以清楚地感應到,因此,他率先出手了!

氣勢,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就像是流水中行舟一般,如果你拼盡了全力也無法使舟前進的話,那種結局註定只會是一個:不進則退!如果你不想退,又不想被流水牽制的話,就必須改變航向。

那老者的氣機無法對神秘人產生半絲威脅感,那麽,神秘人自然對老者產生了威脅,這絕對不是虛枉之談,因此,他必須出手!

“呼!”老者的拳頭落空,自神秘人的頸側擊了過去。

“呼!”老者再一拳擊空,距神秘人的面門只有三寸,卻沒能擊中。那奔湧的勁氣使神秘人頭頂的竹笠掀動了一下,但並沒有使他露出真面目。

這一切都只是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二人動作快到了極點,一進一退是那般有規律,那般默契。

“轟!”一塊石頭被老者踢得粉碎但卻並未踢中神秘人的下盤,而是自神秘人的腳畔擦過。神秘人每一次都是險之又險地避過攻擊,那步子總是恰到好處。

“轟!”這一拳,正中神秘人胸口神秘人整個身軀晃了一晃那老者也晃了一晃。

“三招已過!”神秘人終於冷冷地擠出這麽一句話來,並沒有絲毫受傷的跡象。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那老者開碑裂石的一拳居然無法讓神秘人受傷,這是多麽不可思議啊,甚至不可能!剛才他們親眼見過那老者驚世駭俗的功力可是此刻……

清楚這之中原因的,只有三個人。一個是那老者,一個是神秘人另一個卻是坐在地上的爾朱覆古。

爾朱覆古跌坐於地,所以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老者最後一拳的確擊在神秘人的胸口上,但神秘人的胸口卻是一柄刀。

不,應該說神秘人的胸口橫著一柄刀,在狼皮衣服下面橫出一截烏黑的刀鞘,爾朱覆古看到的是這些。

其實,那並非刀鞘。就是一柄刀!一柄烏黑陰沈無鋒的刀,那個老者更感覺到這柄刀是以一種奇異的木頭所做,是一柄黑木鈍刀。

普天之下,擁有黑木鈍刀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慈魔蔡宗!

夾道上的神秘怪客正是在臨城出現的蔡宗!

他來泰山不為別的就為葉虛與蔡風之戰。有些事情,有些人永遠都不會錯過,而蔡風絕對不會錯過明天的那一戰!

葉虛,一個愛出賣朋友的人;蔡風,一個代表中土年輕一輩主流的人物。是以,蔡宗怎會錯過這一場盛會?

當然,也許蔡宗還有另外的目的這就是別人所無法知曉的,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謎,一個似乎無法解開的謎。

蔡宗的手,也很粗糙,不過更重要的是它的寬與厚。一雙天生就是握刀的手。

爾朱覆古有些驚訝於這麽一雙手,蔡宗的手,似乎比那老者的手更為神秘,更有韻味,一直藏在衣袖之中,到此刻才伸了出來。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代表殺機,無窮無盡的殺機。

出刀的手法無比利落,無比優美。那種精挑細琢的弧度就像是流星軌跡,燦爛而奔放、不過,他手中的只是一柄黑木鈍刀!

蔡宗的功夫一向是以力道稱著,天生神力再配以後天的運用,使其具備了別人難以想象的可怕這是一種無形的資本。

那老者的確吃了一驚,他也應該吃驚,眼前這個敵人的狂傲完全出乎他的想象。竟然敢讓他三招,如果這不是故意對他的汙辱,那就是眼前這位神秘人真的比他意料中更為可怕!

風再起,不是因為老者,而是因為蔡宗的刀讓人心驚膽寒的刀!

陰森森的刀,慘烈至極的殺氣拖起濃烈的血腥劃破虛空,劃破拳影,向那老頭劈頭蓋臉地斬去。

“嘭!”一聲沈悶如雷的暴響,那老者和蔡宗同時飛退,似乎誰也沒有占到絲毫的便宜。

沙粒激射,四散的勁氣比山風更強烈十倍,幾乎刮得眾人睜不開眼睛,但無論如何,他們還是看見了一柄刀,蔡宗手中黑沈沈的刀!

刀形只是一瞬,在眨眼之時,又變成了一幕暗雲吞噬了蔡宗自己也吞噬了所有人的視線。

好狂、好猛、好烈的一刀,如同刮起一陣強勁無倫的旋風飛沙走石。

當暗雲吞噬那老頭之時,眾人便聽到了連珠炮般的暴響,沈悶的撞擊之聲,猶如巨杵擊在眾人的心頭,來自內心的壓力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功力稍弱一些的,臉色全都變得蒼白無比。

有人捂住耳朵,有人捂住心口,但這種聲波是無形的,也是無孔不入的。

方知子的臉色也稍變但瞬即即好、其他崆峒弟子除方塵子之外。幾乎全都變了臉色,不過還可以支撐,但有些江湖人物卻在呻吟,向山下撤離,方塵子的目光斜掃爾朱覆古,爾朱覆古並沒有異常的變化,眼睛是那般專註,似乎可以穿透那暗雲直逼交手的兩大高手。

“撲!”“砰!”蔡宗與老者再退。

蔡宗疾退五步,那老者卻背撞煉心石,悶哼了一聲,臉色變得更為詭異。

“好,真是痛快!”蔡宗說話之間,頭頂的竹笠竟然裂成兩半,整整齊齊,斷口如被刀切一般。

不錯,竹笠正是利刃所切,幾縷亂發在風中輕舞,隨即被卷得不知所蹤。

“你的刀法很好!”老者擠出這樣一句話。

“你的劍也好狠、好毒!”蔡宗傲然道。

那老者笑了笑得依然那麽詭異。

“劍?”方塵子和方知子有些茫然,他們不知蔡宗口中的“劍”是何指,不過,他們卻為蔡宗的年輕而震驚蔡宗看上去並不太年輕,那滿面滄桑的感覺極為清晰,只是渾身散發出的活力證明他是一個年輕人。

擁有如此功力的年輕人,的確值得任何人驚嘆,只是那種裝扮有些另類,加之一身狼皮制成的衣服,更顯得怪異莫名。

人怪,刀也怪,在開始的時候,誰也不曾想到,發揮出如此驚人力量的竟會是一柄鈍木刀,不僅鈍,而且還是木制的。一柄黑沈沈的、陰森森的木刀,更透著一股莫名的寒意。

“年輕人,你叫什麽名字?”那老者吸了口氣問道。

“這個問題,我似乎也問過你一次。”蔡宗並不買賬地道,眼中更流露出一股無比強悍的戰意。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好在你死後為你立個墓碑!”老者有些狂傲地道。

“那還是免了吧,倒不如先為你自己準備好墓碑為佳!”蔡宗的語氣更為狂傲。

爾朱覆古的臉色微微有些異樣,似乎為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豪氣所染。

眾江湖人士都大聲叫好,雖然剛才的戰局之中誰占了上風並沒有人看清晰,但蔡宗並未處在完全的下風,甚至還隱隱在氣勢上勝了一籌,眾人自然對蔡宗寄有極大的期望。他們對這擋路的老者沒有半絲好感所謂好狗不擋路江湖的規矩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要是多管閑事自然就是惹厭的家夥。

那老者邪邪一笑,斜斜跨上一步,手掌微擡,右掌揚起豎起食指與中指,其餘三指緊扣掌心,左掌平擡腰際,掌心向上。

一個古怪的起手式落在方知子和方塵子眼中,二人大感驚異。

這分明是一招劍法的起手式,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劍法,但他們本身就是用劍的行家一看其手勢便知與劍法有關、此刻,他們立時想到蔡宗剛才所說的“好狠、好毒的劍”。

“難道這老頭的殺招真是劍?”方知子和方塵子暗自想道。

“哼,你終於還是要用劍,來吧!就讓我看看是你的劍狠,還是我的刀利!”蔡宗冷哼了一聲,漠然道。

無風山風似乎突止,當然,這只是在蔡宗與老者之間。

其實,山風依然未減,甚至在增強,只是所有人的心神全都系於這一場戰局之上,更為場中那繃得無法再緊的氣機所牽引,心神完全顧不了山風的存在抑或可以說是對其它的一切都不再敏感。

氣機越繃越緊,殺意也越來越濃、山間的雲霧也似乎漸漸濃厚起來,淡淡的霧氣。在兩大高手之間相互纏繞,使得場中更添了幾分朦朧而神秘的色彩。

蔡宗輕輕移了一下步子,十分緩慢,似乎在試探著什麽,那種小心謹慎就像是一只偷食的老鼠。

當然蔡宗絕對不是老鼠,也絕對不像老鼠。

蔡宗移步,那老者便立刻出招,一道驚鴻刺穿淡淡的雲霧,帶著耀眼的亮芒,一閃便越過了兩丈虛空。

“撲!”黑木鈍刀準確無比地橫截住那道亮芒。並完完全全地承受了這一擊的所有力道。

“呼呼!”蔡宗兩腳連續踢空,那老者的身法若繞花彩蝶,快得讓人只能看到一幕白色的幻影。

“噗噗……嘭……”蔡宗與老者竟換了一個位置。

黑木鈍刀猶如神助,每每在緊要關頭,準確無比地截住那輕靈飄逸刁鉆無化的劍,最後兩人各交換了一掌才結束第二回合的較量。

“輪到我了!”蔡宗大喝一聲,聲若驚雷,說話間雙足在煉心石上重重一點,整個身子旋轉成一個巨大的陀螺黑木鈍刀更幻成一根粗大的黑木柱,向那老者撞去。

沙石也因蔡宗的旋轉而狂亂起來,全都打著旋向黑木刀上凝聚,松針似乎承受不了這股無形力道的牽引而紛紛墜落。

爾朱覆古臉色疾變方知子和方塵子也大為驚訝,這大概是他們平生見到的最可怕的刀!

當然那老者的劍法也讓他們吃驚其手如此粗糙,竟然也是個用劍的高手,而且劍法之神妙,的確讓人難以想象,若非蔡宗所逼,只怕誰也無法估料這老者能夠將劍使得如此出神入化。

“難道這年輕人就是蔡風?”有人在猜測著傳說蔡風是年輕人中最好的使刀高手,武功更高得可怕,但卻並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因此許多人都在猜測,猜測這不知身分的刀客究竟是什麽人?

方知子和方塵子也似乎在這麽想:天下間除了蔡風之外,還有誰能夠擁有如此可怕的刀技呢?也只有蔡傷才能夠調教出這樣的人物來。

惟爾朱覆古知道,眼前的年輕人絕對不是蔡風!

在神池堡,見過蔡風的人並不少,雖然那時候人們只知道他是絕情,但擁有蔡風的容貌這是毫無疑問的,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刀法極為可怕但並非與蔡風一路,而且年齡也相差極大,二人本身的氣勢和內在風采也大相徑庭。

“轟!”石裂沙飛,這一刀並未能擊中那老者,卻將地上的石階擊碎五級,瘋狂的氣勢如龍卷風般夾著碎石松針四逸而飛。

一旁圍觀的人都大驚失色,紛紛揮舞兵器,抵擋碎石松針,慘哼之聲不斷。

木刀未斷,蔡宗的身子著地後,便若射出的蝮蛇,腰身略曲,改變角度再次旋轉而出,依然是瘋狂無比。

那老者有些狼狽白衣己有幾道裂痕,他無法抵抗那奔湧的刀氣盡管險險避開了剛才致命的一擊,可也出了一身冷汗,他根本就不敢與蔡宗硬拼,同時更沒有把握能夠抗拒蔡宗這一擊,只因為對方年輕!

年輕,是一種本錢,一種值得驕傲的本錢,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比年輕更可貴。

老者錯步疾退,蔡宗的連環猛擊讓他顯得極為狼狽,他根本無法估量蔡宗的潛力。此刻他倒有些後悔阻止蔡宗的通過,不該招惹這樣一個煞星。

“轟!”這一擊,老者避無可避,惟有硬接一途。

也只有硬接他才更進一步認識到蔡宗的可怕!

那一刀之中所蘊含的不僅是無堅不摧的殺傷力,更有一種深深的死亡之氣,死亡之氣似乎來自地獄,潛伏了千百年的冤氣在剎那間完全迸發而形成一股毀滅性的力量。

毀滅的力量,似乎是由千萬條小蛇瘋狂地噬咬著老者的每一寸肌膚,這是一種以他手中之劍無法抵擋的感覺,老者從來都沒有想過世間會有這種刀法,也從來都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雖然他明知道這種感覺是虛幻的,可他仍忍不住呻吟幾聲,只是他呻吟的聲音只有他自己才聽得見。

“砰!”老者的軀體重重撞在煉心石上,嘴角滲出了兩縷鮮血,蔡宗沒有繼續攻擊,可是在風雲漸斂之時,他竟感到一陣無可抗拒的寒意自刀身流回自己的經脈,握刀的手竟然開始麻木。

蔡宗胸口的狼皮衣裂開兩道長長的劍痕,交叉在胸口處,淡淡的血跡在毛茸茸的胸膛上交叉成十字每道剛好五寸,但並未要了蔡宗的命至少此刻蔡宗仍然活著,因為他在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天地之間似乎在剎那間歸於寂靜山風呼嘯聲,松濤激蕩聲,對於所有的人來說,竟是那麽遙遠,似是傳自另外的一個時空。

靜,所有的人如置身夢中,似在深思,抑或是他們的靈魂己為剛才那一擊的燦爛和瘋狂所毀滅更將他們的心思引入九幽地府,那是一種神奇而異樣的境界。

老者喘息了幾口粗氣那握劍的手上竟凝聚了一層霜花,窄長而雪亮的劍身,也同樣點綴了一層晶瑩的雪花。這個變化,似乎是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發生的,使人如同在做夢。

老者的臉色變得極為慘白,他望著霜花越來越厚的劍身和手臂,竟然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而且霜花不斷上升,向肩頭逼近,他從來都未見過如此奇事,也從未想到世間竟有這般可以潛而後發的寒勁,這股寒勁已達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可怕境界。

“這是什麽刀法?”老者眼中滿是驚懼,有些虛弱地問道。

“終極敗王訣!”蔡宗冷漠地道。

“終極敗王決?”老者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又喃喃自語道:“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毫不為怪,因為你是第一個試刀者!”蔡宗緩緩擡起手來拉了拉被劃開的狼皮衣,吸了口氣道。

“我是第一個試刀者?難道‘終極敗王訣’是你所創?”老者有些驚訝地問道。

“除我之外,沒有人可以使出這一刀。”蔡宗充滿了自信,豪氣幹雲地道。

那老者笑了笑得有些淒慘,突然臉色一變,忍不住一聲呻吟,臉色竟紅得像火炭一般,那股奇寒之勁抵達肩頭,居然化成一股瘋狂的熱流如烈火在經脈中燃燒。

呻吟之聲終於將所有人自沈迷中驚醒一下子又回到了充滿殺意的現實,更為那老者的奇狀而瞠口結舌。

“這是什麽功夫?……”許多人都在心中如此想著,他們也看到了蔡宗胸口的兩道劍痕,是那般刺目,那般讓人心驚,臉色變得最為厲害的是那重傷的爾朱覆古,因為他看蔡宗的目光有些異樣。

“這叫什麽劍法?”蔡宗似乎對那老者的劍法極感興趣。

“敗軍之將,何足言勇?不說也罷!”老者說話的聲音有些打顫,額頭汗珠直冒,似乎正在承受著烈焰的煎熬。

“敗的不是你的劍而是你的人!”蔡宗吸了口氣道。

方知子和方塵子也是用劍高手,亦禁不住為蔡宗捏了一把汗因為蔡宗胸口那兩道劍痕只要再深入兩分,胸膛之中的心臟和肺腑肯定會盡數碎裂,那樣即使神仙也不可能活命。

正當方知子兩人思忖之時,突覺眼前光影一閃虛空之中盛開了數十朵燦爛亮麗的劍花。

“小心!”方塵子忍不住驚呼出聲。

劍花燦爛得刺眼,卻是爾朱覆古劍上所挑起的,一個能夠挑起如此燦爛、如此多劍花的劍手,絕對不會是受了重傷之人,可是爾朱覆古明明受了重傷,這一切都變得有些不可思議起來。

爾朱覆古的劍,攻向蔡宗,不!這不應算是攻擊,而只能算是偷襲。

爾朱覆古向蔡宗的背門偷襲,此刻的爾朱覆古比對那老者攻擊時的爾朱覆古更為可怕至少不止可怕一倍。

方知子自問絕對達不到這個境界,與爾朱覆古相比他的確要遜色兩籌即使其師無涯子出手,也不會比爾朱覆古厲害多少,只是方知子有些不明白,爾朱覆古受傷之後怎會仍然如此可怕,如果他以眼下的實力與那老者相比,又怎會只那麽幾招就敗得跌坐於地?

其實,並不只方知子如此想,在場很多人都是這樣思忖著,他們更不明白為什麽爾朱覆古還會選擇攻擊蔡宗!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誰也沒有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即使蔡宗與那痛苦不堪的老者亦不例外。

“哧!”劍身再次劃破蔡宗的狼皮衣,自他的後腰插入。不過,爾朱覆古感到蔡宗的肌膚滑溜得讓人無法掌握。

蔡宗一聲狂嚎反手一刀,但爾朱覆古一擊即退,重傷之下的蔡宗一刀也便落空。

蔡宗疾退幾步腰間劃開一道深深的血槽,鮮血泉湧而出,染紅了狼度衣,顯得無比淒慘。

蔡宗以快不可言的速度止住傷口周圍的穴道,以阻血流,更自懷中抓出一把草藥拋入嘴中,竟像野獸一般大嚼起來。

爾朱覆古禁不住有些暗暗心驚,蔡宗的眼中竟閃過一絲幽藍的亮芒就像暗夜的狼眸,更燃燒著一種瘋狂的火焰,似乎惱怒於爾朱覆古的恩將仇報。

爾朱覆古不敢繼續搶攻,而是望著蔡宗將那被嚼成糊狀的草藥敷在腰間的傷口上。

“你為什麽要殺我?”蔡宗敷好草藥,聲音冷如寒冰地問道。

爾朱覆古陰陰一笑,道:“別再裝傻了別人或許不知道你的身分,但我爾朱覆古卻是清楚得很。”

“你知道我的身分?”蔡宗臉色大變驚問道。

“哼,別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只有你們父子幾個是聰明人。我們爾朱家族與你們蔡家可是沒什麽好講的,蔡念傷,你就認命吧!”爾朱覆古冷殺而堅定地道。

“蔡念傷,他就是蔡傷的大兒子蔡念傷?”“難怪擁有如此可怕的刀法……”“果然虎父無犬子……”圍觀的江湖人士不由得全都哄然議論起來。

蔡宗的臉色變了數變,竟然顯得無比冷靜地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爾朱覆古自信地笑了笑,自鳴得意地道:“哼,雖然相隔近二十年,你再也不是童年的模樣,可是有些東西並不是時間可以改變的。你可記得二十年前,咱們一起玩雪的情景?”

蔡宗沒有說話但心中卻無比激動,今日,他居然意外地獲知與自己身世有關的事,這也是他多年來一直尋求的結果,他此時只希望爾朱覆古快一點說出口。

爾朱覆古突然撕開胸前的衣衫,只見胸前一道道淺淺的紅痕,顯然是傷疤,零亂得如一條條蚯蚓在爬動。

“這些全都是拜你所賜如不是你這窩囊廢,主人又怎會將我傷成這樣?”爾朱覆古狠聲道。

蔡宗心裏微微發涼,忖道:“難道自己的身世與爾朱家族有關?”心想間,倒忘了拉上狼皮衣,又將胸膛露在寒風之中。

在蔡宗的記憶中,就知道自己姓蔡,至於叫什麽全都忘記了自己的身分也是全都模糊不清,隱隱地只能在記憶深處找到北魏這個名詞他也記不清自己在哪一天突然忘記了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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